大伯於大山雖然吝嗇，鐵公雞摳門，自家人吃虧這種事，他肯定是不讓步，平時裏性子就霸道的他，這次鬧的最歡，要醫生認錯賠罪，要醫院賠錢。

最終怎麽樣，目前還沒個結果。

於鳳不停的唉聲嘆氣，手掌用力拍在墻壁上，嘴裏念叨：“哥這輩子，太遭罪，老天爺太不公平了，幹嘛那麽折磨他。”

許豐過去安慰，我不會安慰人，只能順著玻璃窗看著昏迷不醒的於有江。

過會兒，於鳳到我身後，低沈著說：“他昏迷的時候，嘴裏喊著你的名字，如果……”

她是想說，等於有江醒過來的時候，能見到我，心情會好點。

目前的事不是他能見到誰，心情好和壞的事，對癥下藥才是關鍵，這裏的醫生是什麽水平，認真不認真，別只為賺錢，然後就從頭到腳地毯式化驗檢查，最終什麽也沒查出來，囫圇吞棗的流水線治療，那於有江就死定了。

太多的醫生不是水平不夠，是不認真，尤其是針對我們這類的人，糊弄糊弄就行了，按照治療流程走一遍，有什麽並發癥不並發癥的，根本不去管，反正是按章辦事，按章治療，治好了就治好了，治不好他們也不用承擔什麽責任。

如果是個有錢有背景的人就大不一樣了，醫生會每隔半個小時走動“巡查”，時時刻刻盡興望聞問切，把所有因病的隱患和並發癥都給控制住。

這真不是危言聳聽，是因為見過太多了。

我問於鳳和許豐：“公公和婆婆什麽態度，繼續在這裏看病？”

目前索性先稱呼公公婆婆好了，讓於鳳心裏好受點。

於鳳也成沒頭蒼蠅了，拿不準主意，她問許豐，“你說呢？”

許豐也搖頭，又問我：：“你想怎麽的？”

算了，別這麽問來問去了，拖延下去黃瓜菜都得涼。

我要推開監護室的門，讓護士給擋住，說是這裏外人不允許進，她們說家屬太沖動對病人不好。

我說要見主治醫生，見那個給於有江看病的醫生，一個小時之前於家人剛剛鬧過，醫生和護士對我們非常的抵觸，護士說，黃醫生去給別的病人看病，目前不在。

她們不領那算了，我讓許豐和於鳳領著去，他們經常過來，知道這裏的情況。

一個很大的辦公室裏，是醫務辦公室，有很多人，我推開門就進去了，幾個醫生大眼瞪小眼的看著，誰也不開口阻攔，從最裏面走出的那個人，就是黃醫生。

雖然只見過這個人一次，還是能認出來。

於鳳是切膚之痛，於有江是她親哥，見了黃醫生當時就發洩起來，“不是說你不在，裝什麽裝，出來，問你，我哥他到底怎麽樣了？”

黃醫生是個大眼鏡，年齡偏大，秉性持穩，不為所動，他從裏邊往外走，於是我們都到走廊了，黃醫生說：“醫生自然會盡力，但不是說任何疾病都會百分百治愈，這個是醫學常識，家屬的心情可以理解，可你們也要理解理解醫生吧，我們是有血有肉的人，不是變幻莫測的神仙，面對病入膏肓的患者，也會望洋興嘆。”

這個姓黃的人說起話來真麻利，一套套的滔滔不盡，弄不好早就把這套嗑演練多少次了，也沒說跟他計較什麽啊，畢竟人的水平不同嘛，董雨淳再怎麽努力也變不成荀思元，就是這個道理。

於鳳這個時候就知道吵，也是，親情遭遇陣痛，總會讓人失去點理性。

不管於鳳今天對我什麽態度，我還是上前拉於鳳到後邊，然後是誠懇的，以求教的態度跟黃醫生說，於有江這個情況，要不要找個好點的醫生，或者去其它好點的醫院。

黃醫生的眼睛亮了，又為難又不為難，點著頭拒絕：“轉院不太好，不過呢，如果你們家屬執意這樣，我們醫院完全配合，不過呢，這裏有個事，轉院的事是你們家屬提出來的，這個過程中，以及整個治療過程中遇到病情覆發，或者其它什麽不可預測的情況，這些就跟醫院無關了，要你們家屬自己承擔。”

等會，董雨淳是從山溝出來的，腦袋笨點，得慢慢消化這番話的含義。

想來想去總算弄清楚了，就是說，如果於有江轉院了，那麽於有江發生什麽事情都跟他們無關，就算他們之前的治療有問題，那他們也不用承擔責任。

可如果於有江不轉院呢，我問他們：“你們有十足的把握把於有江治好？”

黃醫生擾擾頭，口氣比誰都橫，“你這人怎麽事，剛才說的你沒聽見，疾病這個東西，不是說有醫生，就是百分之百肯定治好病，這個也不現實嘛，你是什麽教育水準，這個都聽不懂？”

滾你個蛋蛋的，他這是兩邊堵，如果轉院呢，他把責任全部推卸到家屬這邊，如果不轉院，繼續在他們這裏治療，他就完打太極的把戲。

我都不知道是怎麽弄的，竟然忍住了，竟然沖他道歉說：“對不起，明白了，謝謝你。”

他這人太瞧不起人了，壓根沒把我們當回事。

我們幾個重新這返回重癥監護室，於有江還是沒醒，聽說這裏的費用很高。

我說：“轉院，必須走。”

於鳳和許豐沒吱聲，許豐看眼時間，如是說：“等等吧，等等爸媽那邊回來的。”

他口子的爸媽就是於有江的爸媽，他們在跟醫院理論，讓醫院給個說法，不單單是他們，還有大伯和二伯他們也在，人很多，所以說根本不用我過去。

突然想起個人，當時王倩吃白果中毒，是那個叫鄭芹的醫生給看的，我昏迷不醒，也是鄭芹給看好的，呢，那也是家非常好的醫院呀。

我沖許豐和於鳳說：“你們等等，一會就回來。”

打車去那家醫院，直接奔著鄭芹的辦公室跑過去，不巧，他今天去別的地方，說是晚上才能回來。

我就是這個性格，幹什麽都要有個結果，不能白來一趟，於是朝別人要到鄭芹的手機號，然後打給他。

對這個人的印象最深刻的是兩點，這個人水平好，人品也不差，第二點，當時他給我看病，診療費什麽的還欠著呢。

也不知他還記不記得董雨淳這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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